【韩叶】往·悔（上）
#妖物语系列一，除妖师韩x式神叶
#此系列由三个中短篇组成，cp分别为韩叶、伞修、吴叶；每篇都是单独成立的故事，之间没有关联，但都围绕“结缘”一词展开（对没错我就是在重温夏目的时候被刺激到了）
#刀片预警！！不想被扎心的小伙伴勿入！！
1、
又是春日。
叶修侧趴在软榻上，右手把玩着从窗口飘进的桃花片，百无聊赖地把娇嫩的花瓣撕成细条，随后又用法术将零零落落的残花复原。
终是玩腻了，叶修才放过被蹂躏的桃花，抬眼静静看着提笔回信的韩文清。
“委托？”见韩文清搁了笔，叶修动了动指尖，带有苍劲字迹的信纸便落到他的手中。
草草扫了遍信的内容，叶修的眸子早已没了原先的笑意。
“你什么意思。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
韩文清的心意不言而喻，只是二者皆闭口不谈。
“老韩，你可从未对除妖师的聚会有过兴趣。”
一年一度的除妖师聚会将在春日举行，表面上是为了讨论工作心得与经验，实则是无地位背景之人对位高权重者的攀附与套近乎。韩文清对这类活动反感异常，通常都直接回绝，从不在乎外界评论自己太过狂傲孤高。
可是今年的聚会，韩文清却反常地应了邀。
“叶修，你我相遇相知，再到如今的相爱，已过了十年。”
十年，一百二十个月，四万三千八百日。
这对人类而言是漫长的，相当于十分之一的生命；可于妖，不过是如白驹过隙，在他们永无止尽的寿命中，只扮演了极其微不足道的角色。
人类永远都是脆弱的，短暂的，也是极易消逝的，这是共识。
“除妖师终有一日将失去看见妖的能力，到之后甚至连感知都做不到，最终沦为普通人，与妖再无瓜葛。”
“那又如何？不过是过了十年，你明明剩下……”
“每个人丧失才能的时间不同。”韩文清开口打断了叶修。
“有些人短短几个月便不再具备这样的能力，有些人会过几年，也有极少数人一生都能看到妖。”
“叶修，现在的我，有时候无法感知到你。”
2、
十年前，两人方相遇。
初春已过，乍暖还寒，气温有些反常。
已有农户人家蹭着清晨的凝露赶往集市。牛车缓慢行驶于路间，车轱辘在湿润的泥土上印下不算深的辙痕。低垂的枝干不时被赶集人碰触，尚有水汽的叶尖扫过老农的肩头，沾湿了粗糙的布料。
路上只有车轮压过土路的吱呀声，不时伴随几声低喝与哞叫。
韩文清就着壶中最后一口淡酒咽下嘴中的干粮。他很享受此时的静谧——大片泛着嫩青的田地铺满了视野，与微透着早霞的低矮天边相接。在这广袤之中，一切人与物都是无足轻重的细小黑点，日复一日寻着枯燥乏味的轨迹运动。
耳边突然想起几声粗喘。韩文清闻声望去，发现其中一辆牛车被路上的凸石卡住，难以前行。管着这辆牛车的老伯绕到车尾，试图用枯槁的双臂推动货车。
韩文清刚想上前出力，身旁便吹过一阵风，随即那块凸石被击碎，牛车得以向前。
“不客气。”带些慵懒的嗓音隔空响起，一名青年在车内的苹果堆里挑拣出红润饱满的果实，不亦乐乎地喀嚓喀嚓吃了起来。
老人却是未闻未见，用挂于脖间的毛巾擦了擦汗，继续催着牲畜拉车。
韩文清眯了眯眼，他自然注意到青年的气息，之前紧握怀中符咒的手却慢慢松开。他没再多管，径直朝目的地走去，不料那名青年嚼着嫩脆的苹果向自己靠近，好奇地打量着面露凶色之人。
那名青年不知晓韩文清的身份，全把眼前的除妖师当作普通人看待。
“哟，看着就觉得凶，活生生的钱包脸。一定不讨人喜欢，啧啧。”青年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被韩文清听去，前者一脸状况外，而后者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。
他望向面前长得端正白净的妖，注意到对方墨发间的单角。那是纯白的颜色，只在发外露出点微钝的顶部，显得精致小巧。
原来是恶鬼，韩文清冷哼一声，顺带瞪了眼围着自己来回走动的青年。
青年被瞪得顿了身形，双眼带上狐疑，再次从头到尾打量韩文清。随之他突然凑近对方，单手几乎贴到韩文清脸上挥动。
“幼稚。”韩文清不太习惯地往后退了几步，力道不算轻地打开青年作怪的手。恶鬼的双眼逐渐变得清亮，甚至还带上些欣喜。
“你看得见我？”
“当然，我是除妖人。”韩文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。妖怪大多忌惮除妖师的力量，而对于这些残害他们同胞又时常坏好事的人类，他们也始终抱持怨愤与恨意。
“你是要除三面兽吧。”青年未对韩文清产生任何畏惧，好整以暇地将还带有苹果汁水的右手蹭上对方的衣物。
“你知道？”
“那家伙整天刷存在感，最初仅仅咬死农户养的家禽或毁坏庄稼，近日积攒起力量了，就开始偷走小孩。”
“那些孩子呢？”韩文清想起委托中提到多次的孩童失踪事件。
“你是傻吗？”青年向除妖师翻了个白眼，“当然是已被三面兽吸干血液而死咯。这些童子本就是他增强力量的最佳祭品。”
韩文清的眼中开始出现戾气。
“我曾打败他多次，试图将他从这个村庄驱逐出去，可这不是办法。三面兽拥有不死之身，只有趁它虚弱之际将其封印才能绝去后患。而封印之术唯有你们除妖师才能施展。”
“之前也来过几个菜鸟新人，要么就是把我认成三面兽的化身，要么还没与那只妖怪过上几招就已被撕得粉碎。不过以你的妖力，封印区区三面兽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青年凑上前嗅了嗅鼻子，装模作样地咂着嘴，仿佛在期待什么佳肴：“这么强盛的灵力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啊，吃了你一定法力倍增。”
“你大可试试。”韩文清嗤笑了一声，随后示意对方带路寻找三面兽。
“我们可以合作，”青年迅速思考着，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最佳方案，“我来消耗他的法力，你趁这个空隙将其封印，事成后让我喝你一口血，如何？”
“不需要。”韩文清不傻，血液富含最为丰沛的灵力，不光能补全恶鬼消耗的能量，还能大大增强对方的法力。
“三面兽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。”青年见交易失败也没说什么，更没有直接打伤除妖师的意图，还真就充当起领路人，在晨间的小道上兜兜转转。
3、
在一旁观战的青年有些不可思议。与其他诡计多端的除妖师不同，韩文清一上来就这么笔直地站在三面兽前，毫不避讳。
他的每次出击都粗暴、简洁、利落、精准。面对妖怪放出的招式，他不退不闪，就这样毅然迎了上去。
这样的战斗方式让强大的妖怪来不及愈合伤口。韩文清占据了上风，他的攻击如雨般密集，节奏愈发地快，出招也更是猛烈，带着能让人燃起斗志的坚决与勇气。当除妖师的身上又多出几道伤口之际，韩文清将纸符夹于两指间，心中默念咒语，泛着强烈红光的阵法突然浮现于三面兽之上。
封印术尚未完成，三面兽愈来愈暴虐的气息让韩文清的额角冒出冷汗，可除妖师没有分毫退缩之意，依旧顽固地默念咒语，将灵力不断注入阵法。
“糟了。”始终未插手的青年眼神突然一凛，他迅速抽身至韩文清面前，干脆地化解了三面兽的致命攻击。
“如果避开那个致命一击，你将会失去封印三面兽的绝佳机会。宁愿玉石俱焚，你也断然不会退缩。”青年眯了眯眼，此刻沉声开口，早已没了先前的慵懒。
“我有留后手。”韩文清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防御法阵，那显然是他在战斗前预备好的。
“即便如此，硬吃下那招，你的身体依旧难以承受。现在的你，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吞噬。”青年促狭地挑起双眼，蹲下身沾了些对方的血液，随后将带血的指尖凑到嘴旁，伸舌缓缓舔舐着。
“真是傻得无可救药，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战斗方式。”
韩文清蹙了蹙眉。
“不过比那些贪生怕死的除妖师强上太多。”青年将手覆上对方的伤口，掌心泛出莹绿的微光。韩文清痛得闷哼出声，前额更是挂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不肖一刻，原本皮绽肉开的地方便复原了。
“你好像没有式神。”青年咬破自己莹白的指尖，用殷红在对方的手背上画起符咒。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“我的名字，叶修。我可以成为你的式神，与你并肩。”
对于妖怪而言，名字是最为重要的存在。将姓名泄露给除妖师，就相当于把生命拱手让人。获得了姓名，除妖师能轻易操控妖怪，甚至能像碾死蚂蚁般轻松将后者抹杀。若非除妖师死去，被束缚的妖将永久失去自由。
韩文清拧眉看着试图完成契约的叶修，脑中开始回想方才的一瞬——当自己无法避开三面兽的致命攻击之际，面前的恶鬼竟能如此迅速精准地化解危险，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。
“如果是你的话，可以。”除妖师的嘴角微微扬起，而两人的契约也正式成立。
TBC